由于蘋果聯(lián)合創(chuàng)始人史蒂夫·喬布斯逝世,原計劃于11月21日全球發(fā)售的官方授權傳記《史蒂夫·喬布斯傳》提前至10月24日全球發(fā)售。騰訊科技近日獨家獲得了中文版部分章節(jié)摘要的首發(fā)權,先期發(fā)布三章內(nèi)容節(jié)選,包括第25章、第31章、第41章。
以下是第25章內(nèi)容節(jié)選:
喬布斯與喬尼·伊夫:設計二重唱
1997年9月,喬布斯重返蘋果公司出任CEO,他將高管層召集在一起進行動員講話。在聽眾席上有一位細膩又充滿熱情的英國人——喬納森·伊夫 (Jonathan Ive),30歲,是蘋果公司設計團隊的主管。大家都叫他喬尼。他當時正在計劃辭職。他受夠了公司一心想要把利潤最大化而疏于產(chǎn)品設計的做法,而喬布斯的 講話動搖了他辭職的念頭。“我記得非常清楚,史蒂夫宣布我們的目標不僅僅是賺錢,而是制造出偉大的產(chǎn)品,”伊夫回憶道,“這一決定背后的思想和之前的蘋果 有本質(zhì)上的區(qū)別。”伊夫和喬布斯很快就一拍即合,成為了他們那個時代最偉大的工業(yè)設計搭檔。
伊夫在英國東北部的清福德鎮(zhèn)長大。父親是一名銀匠,在當?shù)氐拇髮W教授傳統(tǒng)技藝“他是一名極其出色的工匠,”伊夫回憶道,“他給我的圣誕禮物,就是帶 我到學校工作坊里度過一天。圣誕節(jié)假期時學校里沒有人,他會幫我做我想要的東西。”但前提是,喬尼必須把想要做的東西親手畫出來。“我一直都很欣賞手工制 品的美。我開始意識到對產(chǎn)品付出的心血至關重要。我最無法忍受的就是從產(chǎn)品中感覺出草率的態(tài)度。”
伊夫進入了紐卡斯爾理工學院(Newcastle Polytechnic)學習,并利用業(yè)余時間和暑假在一家設計顧問公司工作。他曾經(jīng)設計了一支鋼筆,筆帽上有一個可以撥弄的小球,讓使用者和鋼筆建立有 趣的“情感互動”。他的畢業(yè)設計是一套麥克風和聽筒,由單一的白色塑料制成,用于和有聽力缺陷的兒童交流。伊夫的公寓里擺滿了發(fā)泡材料模型,這些都是他一 次次在設計上精益求精的結果。此外,他還設計過一臺自動取款機和一款流線型手機,這兩個作品都曾獲得英國皇家藝術學院獎。和其他設計師不同,他不僅能勾畫 出精美的草圖,還關注工程學以及內(nèi)部元件的工作原理。大學時期,喬尼在使用蘋果機(Macintosh)作設計時突然開竅了:“我開始了解蘋果機,并且覺 得我和制造這個產(chǎn)品的那群人們在冥冥之中有種聯(lián)系,”他回憶道,“我突然理解了公司是什么,或者說,‘應該是什么’。”
畢業(yè)之后,伊夫和人合伙在倫敦成立了一家名為蜜桔(Tangerine)的設計公司,并和蘋果公司簽訂了咨詢合同。1992年,喬尼移居到加州的庫 比蒂諾,開始在蘋果公司的設計部門工作。1996年,這一年恰好是喬布斯回歸前夕,喬尼成為設計部門的主管,卻很不開心。阿梅里奧并不看重設計。“沒有那 種為產(chǎn)品付出心血的感覺,因為我們都在努力擴大利潤,”伊夫說,“這些高管只要求我們這些設計師設計一些徒有其表的東西,然后工程師再把成本壓到最低。我 真想辭職了。”
蘋果首席設計師喬納森·伊夫(左)與喬布斯
直到喬布斯重新接管蘋果之后講了那一番話,伊夫才決定留下來。起初,喬布斯打算從外面招聘一個世界級的設計師。他找過IBM ThinkPad筆記本的設計師理查德• 薩珀(Richard Sapper),還有曾設計過法拉利250和瑪莎拉蒂Ghibli一代跑車的喬吉·喬治亞羅(Giorgetto Giugiaro)。后來他去蘋果的設計工作室走了一圈,決定跟這位和藹熱情、為人誠實的伊夫成為搭檔。“我們討論了產(chǎn)品在形式和材料方面的種種可能,” 伊夫回憶道,“我們的看法一致。我突然明白了自己為什么愛上這家公司。”
喬布斯隨后向我表達了他對喬尼的尊敬:
喬尼給蘋果公司乃至全世界帶來的改變是巨大的。在各方面他都是一個極聰明的人。他懂得商業(yè)概念和營銷概念,接受新事物的速度很快。他比其他任何人都 更為理解蘋果公司的核心理念。喬尼是我在公司里的‘精神伴侶’。大多數(shù)產(chǎn)品都是我們一起構想出來的,然后我們會再把其他人拉進來,問他們‘嘿,你們覺得怎 么樣?’對每一個產(chǎn)品,他既有宏觀的見解,又能考慮到細枝末節(jié)。他明白,蘋果是一家注重產(chǎn)品的公司。他不僅僅是一個設計師。這也就是為什么他向我直接匯報 工作。他是整個公司里除我之外最有運營能力的人。任何人都無權干涉他做什么或不做什么。這也是我的意圖。
和大多數(shù)設計師一樣,伊夫喜歡分析設計理念和具體的實施構想。對于喬布斯來說,他的判斷更注重直覺。他會明確指出自己喜歡的模型和草圖,放棄那些不喜歡的。而伊夫接下來會按照喬布斯的思路和喜好,進一步完善設計理念。
伊夫的偶像是為博朗(Braun)電器公司工作的德國工業(yè)設計大師迪特• 拉姆斯(Dieter Rams)。拉姆斯崇尚的設計理念是“少而優(yōu)”(“Weniger aberbesser”)。同樣,喬布斯和伊夫也在為如何能讓設計變得簡潔而絞盡腦汁。自從在第一本蘋果手冊里宣稱“大繁至簡”以來,喬布斯就追求簡潔為 目標。追求簡潔不是要忽視復雜性,而是要化繁為簡。“要把一件東西變得簡單,還要真正地認識到潛在的挑戰(zhàn),并找出漂亮的解決方案。”他說,“這需要付出很 多努力。”在伊夫這里,喬布斯終于找到了“靈魂伴侶”。
他要的是真正意義上的簡潔,而不是表面功夫。有一次,伊夫坐在他的設計工作室里,表達了他對簡潔的看法:
為什么我們認為簡單就是好?因為對于一個有形的產(chǎn)品來說,我們喜歡那種控制它們的感覺。如果在復雜中有規(guī)律可循,你也可以讓產(chǎn)品聽從于你。簡潔并不 僅僅是視覺上的,也不僅僅是把雜亂無章的東西變少或抹掉,而是要挖掘復雜性的深度。要想獲得簡潔,你就必須要挖得足夠深。打個比方,如果你是為了在產(chǎn)品上 不裝螺絲釘,那你最后可能會造出一個極其繁瑣復雜的東西。更好的方式,是更深刻地理解簡潔二字,理解它的每一個部分,以及它是如何制造的。你必須深刻地把 握產(chǎn)品的精髓,從而判斷出哪些部件是可以拿掉的。
這就是喬布斯和伊夫所一致認同的基本原則。設計不僅是關于產(chǎn)品的外觀,而且必須要反映出產(chǎn)品的精髓。“在大多數(shù)人看來,設計就和鑲嵌工藝差不多,” 喬布斯在重新接管蘋果后對《財富》雜志說,“但是對于我而言,設計二字絕無任何引申含義。設計理念是一個作品的核心靈魂,而外殼只是靈魂的表達。”
喬尼·伊夫所在的設計工作室位于蘋果公司園區(qū)無限循環(huán)路2號樓的一層,隱在染色玻璃窗和厚重的鋼制大門之后。走進去,會看到一張玻璃接待臺和兩名守 衛(wèi)。甚至公司的大多數(shù)員工都不被允許入內(nèi)。我為完成本書與喬尼所作的大部分采訪都是在別處進行的,不過在2010年的一個下午,他邀請我去他的工作室參 觀,并談到了他和喬布斯是如何在這里合作的。
大門入口的左邊是一組年輕設計師的工位;右邊是一間類似洞穴的大房間,里面有6張長條鋼桌,用來展示和實驗設計中的產(chǎn)品。大房間的旁邊是一間計算機 輔助設計工作室,里面全都是工作站。再往里走的一個房間有幾臺鑄型機,可以把電腦屏幕上的設計制成發(fā)泡材料模型,另外還有一臺機器人控制的噴漆機器,可以 讓模型看起來更逼真。這種機器很少見,銀灰色的金屬外殼充滿了工業(yè)時代的氣息。外面的樹葉透過染色玻璃窗投下移動的光影,電子樂和爵士樂回蕩在空氣中。
當喬布斯身體狀況尚佳時,幾乎每一天,他都會和伊夫一起吃午餐,然后去工作室看一看。他一進門,就會查看幾張桌子上那些正在設計的產(chǎn)品,看看它們是 否符合蘋果公司的發(fā)展戰(zhàn)略,并親手檢查每一個產(chǎn)品的演進設計。通常都是他們兩人單獨相處,其他設計師見到了也會和他們保持禮貌的距離。如果喬布斯要處理具 體的事情,他就會打電話給負責機械設計的主管或者伊夫的助手。如果某些想法讓他感到興奮,擦出了有關企業(yè)戰(zhàn)略的思想火花,他就會讓首席運營官蒂·庫克或者 營銷副總裁菲爾·席勒加入他們的討論。按照伊夫的描述,這就是他們的工作常態(tài):
在這間屋子,你可以看到所有我們正在研發(fā)的產(chǎn)品。史蒂夫一進來,就會坐在其中一張桌子前。舉例來說,假如我們正在設計一款新的iPhone,他就會 搬個凳子坐在那兒,把玩桌上不同的模型,用手去感受它們,評價哪一個才是他最喜歡的。然后,我們再一起去看其他桌子上的產(chǎn)品。他能夠把握公司的全局,包括 iPhone、iPad、iMac和筆記本電腦,以及其他所有我們正在考慮的產(chǎn)品。這可以令他看清公司的主要任務是什么,以及各種事務之間的聯(lián)系。他會 問:‘有意義嗎?它是否會讓我們快速成長?’或者類似的問題。他能夠看出事物之間的聯(lián)系,這對于一個大公司的管理者來說絕非易事。單憑桌上的模型,他就能 看出公司在未來3 年的發(fā)展。
在我們的設計過程中,對話占據(jù)了很大一部分。當我們在桌旁把玩模型的時候,有些對話是反復進行的。他不喜歡看復雜的圖紙。他需要親眼見到并感受這些模型。他是對的。當我發(fā)現(xiàn)我們做出的模型只是一堆垃圾時,我驚訝極了,雖然它們從計算機輔助設計的角度來講是沒有問題的。
他喜歡來這里,因為這里安靜而溫和。如果你是一個注重視覺感受的人,你一定會覺得這里是天堂。這里沒有死板的評價,所以也沒有氣氛嚴肅的表決。我作做決定沒有固定的參照標準。正因為我們每天都保持溝通,而且從來也沒有死氣沉沉的產(chǎn)品演示,所以我們也沒有大的分歧。
我前去拜訪的那天,伊夫正在監(jiān)督兩款模型的制作,其中一個是為歐洲市場設計的新插頭,另一個是為Mac機的連接線。幾十個逼真的泡沫模型在噴漆之后 被展示出來,等待檢查。有些人會覺得奇怪,設計主管通常會為這項工作操心煩惱,而喬布斯也會如此。自從有了為蘋果二代特制的電源,喬布斯就不僅僅關注工程 部分,還包括其他部件的設計。他被列為MacBook配套的白色變壓器及磁性連接器的專利人。事實上,截止到2011年初,喬布斯成為了美國擁有212項 專利的發(fā)明人之一。
伊夫也有著藝術家的敏感,有時也會因為喬布斯搶了他太多風頭而懊惱。多年來,喬布斯的這個也讓其他同事感到很不舒服。伊夫?qū)滩妓沟膫€人情感有時過 于強烈,所以很容易受傷。“他在得知我的一些想法之后說,‘不好,這個想法不怎么好,我更喜歡另一個。’”伊夫說,“然后我坐在聽眾席上聽他闡述剛才的想 法,說得就像他自己想出來的一樣。我格外注重一個點子的出處,甚至會用筆記本記下它們。所以,當他把設計的功勞歸于自己的時候,我覺得很受傷害。”
當外面的人把喬布斯奉為蘋果公司的創(chuàng)意之源時,伊夫也會很生氣。“這聽起來讓公司顯得很脆弱。”伊夫誠懇地說,不過語氣變得緩和多了。隨后,他話鋒 一轉,肯定了喬布斯在公司里的真正角色。“在其他很多公司里,點子和好的設計常常會淹沒在過程中,”他說,“如果不是史蒂夫在這里催促著我們,和我們一起 工作,并且排除萬難把我們的想法變成產(chǎn)品,我和我的團隊想出來的點子肯定早就灰飛煙滅了。”
以下為第31章內(nèi)容節(jié)選:
史蒂夫·喬布斯與波諾
波諾是U2樂隊的主唱,他非常欣賞蘋果的營銷策略。這支來自愛爾蘭都柏林的樂隊曾是世界上最棒的樂隊。2004年,在樂隊成立了將近30年之后,他 們希望重振旗鼓。他們制作了一張非常棒的新專輯,其中有一首歌,主音吉他手“刀刃”(The Edge) ①宣稱這首歌是“搖滾樂之母”。波諾意識到他需要找一些方法吸引注意力。于是他給喬布斯打了一個電話。
波諾回憶道:“我需要從蘋果那里得到一個具體的幫助。我們有一首歌叫《眩暈》(Vertigo),里面有一段吉他的即興片段,我認為非常有感染力, 但是這種感染力需要人們聽很多很多遍之后才能體現(xiàn)出來。”他擔心通過廣播宣傳歌曲的方式已經(jīng)過時了。所以波諾去喬布斯在帕洛奧圖的家中找他,借著他們在花 園里散步的機會,進行了一次“不尋常的推銷”。多年來,U2樂隊曾拒絕了累計2300萬美元的廣告邀請。而如今,他們想免費為喬布斯拍iPod廣告——或 者至少是做一次雙贏的合作。喬布斯回憶道:“他們從來沒有拍過廣告。但是他們已經(jīng)深受盜版下載的傷害,他們更喜歡iTunes的運作模式,而且他們認為, 我們能把他們推廣到年輕群體中。”
U2樂隊主唱波諾
不僅是歌曲,波諾希望讓樂隊也出現(xiàn)在廣告里。要是換成其他的CEO,都會在廣告里盡可能多地展示U2 樂隊,但是喬布斯對此持保留態(tài)度。蘋果從來不會在iPod廣告里清晰地展現(xiàn)人物的臉孔,只有剪影。(當時還沒拍迪倫的廣告。)波諾回答說:“你的廣告里有 粉絲的剪影,那下一步為什么不做些藝人的剪影?”喬布斯認為這值得一試。波諾留下了一張尚未發(fā)行的專輯《如何拆除原子彈》(How to Dismantle an Atomic Bomb)給喬布斯聽。波諾說:“他是樂隊之外唯一一個擁有這張專輯的人。”
一系列會議就此開始。喬布斯開始和吉米·約維內(nèi)進行商談,他所在的環(huán)球音樂集團負責發(fā)行U2樂隊的作品。喬布斯來到約維內(nèi)位于洛杉磯荷爾貝山的家 中,U2樂隊的主音吉他手刀刃和經(jīng)紀人保羅·麥吉尼斯(Paul McGuinness)也在場。另一次會談是在喬布斯的廚房,麥吉尼斯在日記本背面寫下了合作細節(jié)。U2樂隊將出現(xiàn)在電視廣告片中,蘋果要通過多個渠道大 力推廣U2的新專輯,從音樂排行榜到iTunes主頁。樂隊不會獲得直接的報酬,但是可以從U2特別版iPod的銷售中分得版稅。和拉克一樣,波諾也認為 藝人們應該從每一臺iPod的銷售中分成,他堅持這一原則,并用一種溫和的方式為樂隊作出了努力。約維內(nèi)回憶道:“波諾和我要求史蒂夫為我們制作一批黑色 的iPod。我們不僅僅是贊助了廣告,我們做的是品牌聯(lián)合推廣。”
我們希望推出自己的iPod,和普通的白色版本不同。”波諾回憶道,“我們想做黑色的,但是史蒂夫說:‘我們已經(jīng)嘗試過白色以外的其他顏色了,但是行不通。’但是當下一次見面時,他給我們看了一個黑色的,我們都覺得很好看。
廣告片的設計是U2樂隊成員各自的近景鏡頭配合部分剪影,同時也有像往常一樣的邊聽著iPod邊跳舞的女人剪影。廣告已經(jīng)在倫敦開機了,然而蘋果這 邊又出了狀況。喬布斯還是不喜歡黑色的特別版iPod,而且版稅和推廣資金也沒有最終決定。他打電話給監(jiān)管廣告公司的詹姆斯·文森特,告訴他把手頭的工作 暫緩。喬布斯說:“我認為這么做不合適。他們沒有意識到我們給了他們多少價值,這樣下去真的很糟糕。我們想想其他的廣告形式吧。”文森特是U2樂隊的鐵桿 粉絲,他知道這支廣告,無論是對樂隊還是對蘋果來說,影響力會有多大。他請求喬布斯給他一個機會,讓他打電話給波諾,然后商量一下怎么把事情做好。喬布斯 把波諾的手機號碼給了他,于是文森特去了波諾在都柏林的家。
波諾告訴文森特:“我覺得這樣不行。我們樂隊是不會情愿這么做的。”文森特問他出了什么問題。波諾回答說:“在都柏林,當我們還是少年時就說過,我 們永遠不會做‘蹩腳’的事。”文森特雖然是一個熟悉“搖滾俚語”的英國人,但他還是不太明白波諾的意思。波諾解釋說:“就是不會為了錢而做一些垃圾的事 情。我們熱愛我們的歌迷,我們認為如果我們出現(xiàn)在廣告里,會傷了他們的心。這種感覺很不好。我們很抱歉耽誤了你們的時間。”
文森特又問,蘋果需要做些什么才能達成這次合作。波諾說:“我們把我們認為最重要的東西都給了你們,那就是我們的音樂。但是你們?yōu)槲覀兲峁┝耸裁矗?如果只是拍廣告,我們的歌迷會認為我們在為你們服務。我們需要更多。”文森特還不知道iPod U2特別版的情況,也不清楚版稅的安排,所以他把這些作為好處提了出來。文森特說:“這是我們認為最有價值的回饋。”波諾從第一次和喬布斯見面起就在爭取 這些條件,并一直想辦法敲定此事。“那就太好了,但是你要讓我確信我們是否真的能這么做。”
文森特馬上打電話給喬尼·伊夫,向他說明了情況。伊夫也是一個U2迷(他早在1983年就在紐卡斯爾看過他們的演唱會)。伊夫說他已經(jīng)做好了一個黑 色外殼配紅色轉盤的iPod,就像波諾要求的那樣,配合《如何拆除原子彈》專輯封面的顏色。文森特打電話給喬布斯,并建議他讓伊夫帶著黑紅配色的iPod 去趟都柏林,喬布斯同意了。文森特又給波諾打了電話,問他是否認識喬尼• 伊夫,沒想到他們不僅見過,而且還彼此欣賞。波諾笑道:“‘認識’喬尼·伊夫?我簡直是愛上這個家伙了。我情愿喝他的洗澡水。”
“那還真有點兒重口味。”文森特回答道,“那讓他去拜訪你,給你看看你們的iPod有多酷,怎么樣?”波諾說:“我會開著我的瑪莎拉蒂去接他。他還可以住在我家里,我還會帶他出去喝酒,保證把他灌得爛醉如泥。”
這次會面效果非常不錯。“喬尼到了都柏林,我把他安頓在我的客房,很安靜,向窗外眺望還可以看見鐵軌和大海。”波諾回憶道,“他給我看了這款漂亮的 黑色iPod,上面配著深紅色的轉盤,我說很好,我們就這么做吧。”他們還去了一家當?shù)氐木瓢桑懻摿艘恍┘毠?jié),然后打電話給庫比蒂諾的喬布斯,問他是否 同意。喬布斯針對合作的每一項細節(jié)和設計都討價還價了一番,這著實讓波諾印象深刻,他說:“有這樣一位如此注重細節(jié)的CEO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。”當一 切都敲定之后,伊夫和波諾痛快地喝了幾杯。他們都很喜歡酒吧。幾杯下肚之后,他們決定給加州的文森特打電話。但是文森特不在家,所以波諾給他的電話答錄機 留了言——文森特說他永遠不會刪除這條留言:“我正在和你的朋友喬尼在一起,在美得冒泡的都柏林。我們都有點兒醉了,而且我們對這個新的iPod贊不絕 口,我甚至不敢相信它就拿在我的手里。謝謝你!”
喬布斯在圣何塞租下了一座古典劇場,作為發(fā)布iPod 電視廣告和特別版iPod的場地。波諾和刀刃與他一起出現(xiàn)在舞臺上。U2的新專輯在發(fā)行第一周就售出了84萬張,而且長居Billboard排行榜的第一 名。后來,波諾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,他是免費拍這個廣告的,因為“U2從廣告中獲得的價值和蘋果一樣多。”吉米·約維內(nèi)還補充道,這次合作將為樂隊“爭 取到更年輕的聽眾”。更為絕妙的一點在于,與計算機和電子產(chǎn)品公司合作,是搖滾樂隊貼近時尚、吸引年輕一族的最佳方式。波諾后來解釋道,并不是所有和企業(yè) 的合作都是“與魔鬼做交易”。他告訴《芝加哥論壇報》的音樂評論家格雷格·科特(Greg Kot):“我們看一看,‘魔鬼’是一群創(chuàng)意人才,比很多搖滾樂隊的人更有創(chuàng)意。如果他們是一個樂隊,那主唱就是史蒂夫·喬布斯。這些人設計出了音樂文化 中繼電吉他之后最美的藝術品——那就是iPod。藝術的作用就是驅(qū)趕丑陋。”
2006年,波諾和喬布斯又談了一筆生意。這次是請?zhí)O果參與到波諾的“紅計劃”(Product Red)市場活動中來,這個活動呼吁為非洲的艾滋病預防項目募集資金、提升公眾防病意識。喬布斯對慈善活動從來沒什么興趣,但這次他同意為波諾的活動做一 款紅色的iPod。不過他并不是很情愿,比如他不喜歡此次活動的商標設計:把公司名用圓括號括起來,再把“RED”(紅色)一詞放在括號的右上角,就像這 樣:(APPLE)RED。喬布斯堅持道:“我不希望把‘蘋果’放在括號里。”波諾回應說:“但是史蒂夫,這是我們這個活動的統(tǒng)一標準。”他們的對話進入 了白熱化,一直到吐出了臟話,最后雙方?jīng)Q定暫時擱置爭議。最終,喬布斯作了一些妥協(xié)。波諾可以照自己的意思設計廣告,但是蘋果的任何一款產(chǎn)品、任何一家零 售店都不能出現(xiàn)把“蘋果”放進括號里的標示。新款iPod 被標示為(PRODUCT)RED,而不是(APPLE)RED。
波諾回憶道:“喬布斯有時很火爆。但是那些時刻也讓我們成為更親密的朋友,因為在你的一生中也不會有幾次機會和人進行如此充滿活力的討論。他非常有 見解。在我們的活動結束后,我和他談話,他總是能提出一些想法。”喬布斯和家人偶爾會去法國里維埃拉的尼斯,拜訪波諾和他的妻子及4個孩子。在2008年 的一次假期中,喬布斯租了一條船,劃到波諾家附近。他們一起吃飯,波諾還為喬布斯播放他和U2樂隊計劃放進新專輯《消失的地平線》(No Line on TheHorizon)中的歌曲。不過,即使他們是朋友,喬布斯仍然是一個強硬的談判者。
他們又嘗試進行一次合作,為《穿上你的靴子》(Get On Your Boots)做廣告和特別發(fā)行。但是他們沒能達成共識。2010 年,波諾因背部受傷取消了巡回演唱會,鮑威爾寄給他一個禮品籃,里面有一張《弦樂航班》(Flight of The Conchords)搞笑系列劇的DVD、一本書《莫扎特的大腦與戰(zhàn)斗機飛行員》(Mozart’s Brain and the Fighter Pilot)、自家花園采集的蜂蜜,以及一盒止痛膏。喬布斯在最后一樣禮品上附了一張紙條,寫道:“止痛膏——我喜歡這玩意兒。”
第41章內(nèi)容節(jié)選:
寶貴財產(chǎn)
喬布斯的個性體現(xiàn)在他創(chuàng)造的產(chǎn)品里。正如蘋果的核心理念,從1984年最初的麥金塔到整整一代人以后的iPad,一直都是端對端軟硬件一體化,喬布 斯本人也是如此:他的個性、激情、完美主義、陰暗面、欲望、藝術氣質(zhì)、殘酷以及控制欲,這一切都跟他的經(jīng)營理念和最終的創(chuàng)新產(chǎn)品交織在一起。
這個融合了喬布斯個性與產(chǎn)品的統(tǒng)一場論開篇就是他最顯著的特征:他的濃烈極致。他的沉默跟他的咆哮一樣駭人,他訓練自己可以一直盯著人看而不眨眼。 有時候這種極致是迷人的,那種鬼才式的迷人,比如在他熱切地解釋鮑勃·迪倫音樂之深刻的時候,或是在揭幕產(chǎn)品時,無論什么在他口中都能變成蘋果有史以來最 不可思議的產(chǎn)品。然而有時,他的極致又很恐怖,例如當他厲聲譴責谷歌或微軟對蘋果剽竊的時候。
這種極致促成了對世界的二元論觀點。蘋果的同事們稱其為喬布斯的天才/白癡二分法。你不是這個就是那個,有時候一個人同一天就能得到這兩種評價。這 一觀點同樣適用于他對產(chǎn)品、對想法,甚至對食物的看法:不是“史上最棒”,就是差勁兒、腦殘、沒法兒吃。因此,發(fā)現(xiàn)任何瑕疵都可能引發(fā)喬布斯一頓咆哮。一 道金屬涂層、一顆螺絲釘?shù)那€、一只機箱上藍色的深淺、一款導航屏幕的直觀性——他會一直罵它們“爛透了”,直到某個時刻他突然稱贊它們“完美至極”。他 把自己看做一個藝術家,他也確實是,所以他縱容自己具有藝術家的性情。
他對完美的追求使得他要求蘋果對每一款產(chǎn)品都要有端到端的控制。如果看到偉大的蘋果軟件在其他公司的蹩腳硬件上運行,他就會渾身癢癢,甚至更糟;同 樣,一想到讓未經(jīng)審核的應用或內(nèi)容污染蘋果設備的完美,他也會有過敏反應。這種把硬件、軟件和內(nèi)容整合成統(tǒng)一系統(tǒng)的能力使他可以貫徹簡潔的理念。天文學家 約翰尼斯·開普勒(Johannes Kepler)曾說過,“自然熱愛簡潔與統(tǒng)一”。史蒂夫• 喬布斯也這么說。
數(shù)字世界最根本的分歧是開放與封閉的對立,而對一體化系統(tǒng)的本能熱愛讓喬布斯堅定地站在了封閉一邊。從家釀計算機俱樂部傳承下來的黑客精神傾向于開 放的方式,幾乎沒有集中控制,人們可以自由地修改硬件和軟件、共享代碼、用開放的標準寫程序、避開專利系統(tǒng),有跟多種設備和操作系統(tǒng)兼容的內(nèi)容和應用。年 輕的沃茲尼克就曾在那個陣營:他設計的Apple II就很容易拆開,而且預留了很多插槽和端口可以讓人隨心所欲地使用。而從麥金塔開始,喬布斯成為了另一個陣營的開創(chuàng)者。麥金塔就像是一個電器,硬件和軟 件緊密結合,無法修改。這犧牲了黑客精神,以創(chuàng)造出一種無縫而簡單的用戶體驗。
之后喬布斯下令,麥金塔的操作系統(tǒng)不會供其他任何公司的硬件使用。微軟則采取了截然相反的策略,允許Windows 操作系統(tǒng)在各種機器上授權使用。這雖然沒有催生出最優(yōu)雅的計算機,但是卻幫助微軟統(tǒng)治了操作系統(tǒng)世界。當蘋果的市場份額縮小到5%以下時,微軟的策略被視 為個人電腦領域的勝利者。
然而從長期看,喬布斯的模式得以證明是有一些優(yōu)勢的。當其他計算機制造商都在商品化時,蘋果即使以很小的市場份額都能保持極高的利潤率。例如在 2010年,蘋果的收入只占個人電腦市場的7%,但是卻獲得了營業(yè)利潤的35%。更重要的是,在21世紀初,喬布斯對于端對端一體化的堅持使蘋果得以優(yōu)勢 發(fā)展數(shù)字中樞戰(zhàn)略,即把桌上電腦跟各種便攜設備無縫連接。例如,iPod就是這個緊密整合的封閉系統(tǒng)的一部分。要使用它,你就必須使用蘋果的iTunes 軟件,并從iTunes商店下載內(nèi)容。其結果就是,iPod高雅而令人愉悅,正如后來的iPhone和iPad一樣,跟那些不提供無縫端對端體驗的雜牌競 爭產(chǎn)品形成鮮明的對比。
這個戰(zhàn)略行之有效。在2000年5月,蘋果的市場份額是微軟的1/20。到2010年5月,蘋果超過微軟成為全球最有價值的科技公司。到2011年 9月,蘋果的價值高出微軟70%。2011年第一季度,Windows個人電腦的市場份額縮水1%,而Mac 的市場份額增長了28%。
彼時彼刻,移動設備領域烽煙再起。谷歌采取了開放策略,其安卓操作系統(tǒng)可供任何平板電腦或手機制造商使用。到2011年,谷歌的移動市場份額與蘋果 持平。安卓系統(tǒng)開放策略的不足之處在于其導致的分裂狀態(tài)。不同的手機和平板電腦制造商把安卓系統(tǒng)修改成了幾十種不同的版本和風格,難以開發(fā)一致的應用程序 或充分利用其特性。兩種策略都有其優(yōu)點。有些人希望擁有使用更開放系統(tǒng)的自由,并有更多的硬件選擇;其他人顯然更偏愛蘋果緊密的整體性和可控性,這使得產(chǎn) 品界面更簡單、電池壽命更長、用戶友好性更強、內(nèi)容處理更容易。
喬布斯理念的缺陷是,他那想愉悅用戶的欲望導致了他不愿意對用戶授權。對開放環(huán)境最有思想的倡導者之一是哈佛的喬納森·齊特林(Jonathan Zitterain)。在他的著作《互聯(lián)網(wǎng)的未來:光榮,毀滅與救贖的未來》(The Future of the Internet And How to Stop It)中,開篇就是喬布斯介紹iPhone的場景,他警示世人,用“被一個控制網(wǎng)所束縛的無菌器材”來代替?zhèn)€人電腦會有怎樣的不良后果。反應更強烈的還有 科里·多克托羅(Cory Doctorow),他在波音波音(Boing Boing)網(wǎng)站撰寫了一篇宣言,題目叫“我為什么不會買iPad”。“它的設計中融入了很多周到的想法和精巧的元素,但是也有對其主人顯而易見的輕 蔑。”他寫道,“給你的孩子們買一部iPad并不會使他們認識到世界是要你們?nèi)テ饰雠c重組的,它會告訴你的后代,即使是換電池這樣的事情你也必須要留給專 業(yè)人員去做。”
對于喬布斯來說,一體化的理念事關正義。“我們做這些事情并不是因為我們是控制狂。”他解釋說,“我們做這些是因為我們想創(chuàng)造偉大的產(chǎn)品,因為我們 關心用戶,因為我們愿意為全部的體驗負責,而不是去做別人做的那些垃圾。”他相信他是在為人們提供服務,“人們在忙著做他們最擅長的事情,他們希望我們?nèi)?做我們最擅長的。他們的生活很繁忙,他們有其他事情要做,而不是去想怎樣整合他們的計算機和電子設備。”這種理念有時會跟蘋果的短期商業(yè)利益發(fā)生沖突。但 是在一個充斥著低劣設備、雜牌軟件、難以預測的錯誤信息和惱人的用戶界面的世界里,這種理念帶來了以迷人的用戶體驗為特征的非凡產(chǎn)品。使用一款蘋果產(chǎn)品可 以像走在喬布斯喜愛的京都禪意花園里一樣,讓人肅然起敬,而這兩種體驗都不是通過崇尚開放或百花齊放來實現(xiàn)的。落在一個控制狂手里的感覺有時候也不錯。
他把這種專注的能力和對簡潔的熱愛歸功于他的禪修。禪修磨煉了他對直覺的欣賞能力,教他如何過濾掉任何分散精力或不必要的事情,在他身上培養(yǎng)出了一種基于至簡主義的審美觀。
遺憾的是,他的禪修未能使他產(chǎn)生一種禪意的平靜或內(nèi)心的祥和,而這一缺憾也是他遺產(chǎn)的一部分。他常常深深地糾結和不耐煩,這些個性他也無意掩飾。大 部分人在大腦與嘴巴之間都有個調(diào)節(jié)器,可以調(diào)整他們粗野的想法和易怒的沖動。喬布斯可不是。他很重視自己殘酷誠實的一面。“我的責任是當事情搞砸了的時候 說實話而不是粉飾太平,”他說。這一點使他富有魅力又能鼓舞人心,但也使他有時候,用技術詞匯來說,像個混蛋。
他對完美的狂熱以及積極的追求徹底變革了六大行業(yè):個人電腦、動畫電影、音樂、電話、平板電腦和數(shù)字出版。你可能還會想到第七個產(chǎn)業(yè):連鎖商店。對 于零售連鎖行業(yè)他算不上徹底變革,但的確重新描繪了這個行業(yè)的畫面。此外,他通過開發(fā)應用程序,為數(shù)字內(nèi)容開辟了一個全新的市場,而不再像以前一樣只能依 賴網(wǎng)站。隨著時間的推移,他不僅制造出革命性的產(chǎn)品,還在自己的第二次努力下成就了一家充滿生命力的公司,這家公司繼承了他的基因,集中了一群極富想象力 的設計師和大膽創(chuàng)新的工程師,他們能夠?qū)⑺脑O想發(fā)揚光大。
他很聰明嗎?不,不是格外聰明。應該說,他是個天才。他的富于想象力的跳躍都是本能的、不可預見的,有時是充滿魔力的。他真是數(shù)學家馬克·卡克 (Mark Kac)所說的那種魔術師天才,他的洞見會不期而至,更多地要求直覺而非大腦的處理能力。他像個探路者一樣,可以吸收信息,嗅到風中的氣味,對未來先知先 覺。
史蒂夫·喬布斯就這樣成為我們這個時代的一位商業(yè)決策者,一個世紀以后他一定還會被人們記得。在歷史的萬神殿里,他的位置就在愛迪生和福特的身旁。 在他的時代,他超越眾人,創(chuàng)造了極具創(chuàng)新性的產(chǎn)品,把詩歌和處理器的力量完美結合。他的粗暴使得跟他一起工作既讓人不安又令人振奮,而他藉此打造了世界上 最具創(chuàng)造力的公司。他能夠在蘋果的DNA中融入設計的敏感、完美主義和想象力,使之很可能,甚至此后幾十年,都是在藝術與科技的交匯處成長得最茁壯的公 司。
注:
《史蒂夫·喬布斯傳》是喬布斯唯一授權的官方傳記。此前也曾有不少關于喬布斯的傳記,但均未獲得本人授權。本書將于10月24日全球首發(fā)。簡體中文版由中信出版社初版。
本書作者是沃爾特·艾薩克森(Walter Isaacson),男,1952年出生于美國新奧爾良?,F(xiàn)任國際知名的非盈利組織亞斯本(Aspen Institue)執(zhí)行長兼總裁,該機構是美國當代最著名的學術思想機構。他曾擔任CNN董事長和《時代》雜志執(zhí)行總編輯,是知名的傳記作家,之前曾寫過 《愛因斯坦》、《富蘭克林傳》等。